导读:包容冰,号舍利,梅川居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定西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岷县作家协会主席,《岷州文学》主编。
忘却旧时光里的忧伤
有人一再告诫我,好了伤疤
也绝不能忘了疼。疼是一种
养料和胎记,在故乡的肋巴缝里
挤出带泪的微笑
几只红嘴鸦穿着红皮鞋
走过当归拔节的夏天
像一个个满腹经纶的绅士
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炊烟袅袅的乡村,母亲喊我的乳名
牛粪燃烧的味道钻进鼻腔
顿时减轻了锥心的饥饿
捡满苦苦菜的笼子
是我每天放学后的家庭作业
母亲再三叮咛,不敢怠慢
挨骂的泪滴比寡淡的晚餐浑浊……
1973年,一个十岁的孩子
在开满打碗花的山梁上东奔西跑
饥肠辘辘。久久仰望蓝天白云
鸟儿们鸣叫着飞过头顶
拉下一滴白色的粪便
打在眼前的草叶上
微微颤抖——
心无挂碍
变换一种生存的方式
就自然改变了思维的模式
之前,我从低处往高处攀
而今,我从高处向低处走
经验告诉我,无论风从哪个方向
吹来,都不影响心中的寄托
原来牵挂的事物,淡入淡出
人们趋之若鹜的地方,塌陷
不慎坠落者,一生的努力归于灰烬
追悔莫及的泪水淹没黄昏
我心无挂碍,无挂碍故
远离颠倒梦想,证悟涅槃
看清宇宙人生的来龙去脉
心静如水,任凭四季的风
揉碎贪嗔痴慢疑的狂想。揽一怀
明月,临窗读经。攥住时空的把柄
玩于股掌之间
笑傲江湖……
时光的算命书,检索一个人的未来
来从何来,去从何去
谁能够认真地去思考
找到准确的答案
仿佛带走的仅仅是一副棺材
泪水被粗粝的岁月早已榨干
我的心好像变得越来越冷凝
轻易不再为一些惯常的事物感动
但纷繁的梦多么脆弱,不堪一击
一只糊涂的甲壳虫眼珠一转
就能破译它的密码。我死活也想不通
一辈子就为一副棺材,上下求索
耗干脑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古训
在书本里完成了警告的哲思
想起的人凤毛麟角
一把名利的牛角刀
揣在怀中闯天下,最终于墓碑前
生长成葳蕤的牛角草
昭示夏天短暂的繁荣
抬着父母的棺材走过村庄的巷道
我的眼泪被严寒擦净
只因没有将白事当成红事庆贺
少了亲友们酒肉的口福,背上骂名
只有天地鬼神明察秋毫的眼睛
没有把我看扁
仿佛带走的是一副棺材
包括脱下的肉衣
其实那只是
留给儿孙们凭吊的有形标识
眩 晕
悉心打量一个时代的风貌
多少注脚和诠释都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风有风的方向,雨有雨的注脚
杂耍的技巧高出我的想象
看得头眩目晕,心跳加速
消瘦眷顾了我的形象,三高怜悯
不愿造访。有一日液压低得令我晕眩
只能走在低处,秋天问道的黄叶铺满
向西的道路,残阳如血,告诉我
一个季节消遁的理由——
飞速发展的科技时代,浪潮迭起
我总是无法与时俱进
乃至后退到康乾或大唐,询问冷暖
冷不防被飞浪打得眼花缭乱
失去知觉。回头一望
风雪掩埋了歪斜的足迹
我在眩晕中眩晕
一切检查都找不出问题
谁潜伏在我的体内
兴师问罪——
思考的深度
经历过风花雪月的葬礼
沸腾的青春,埋掉多少生命的呐喊
罪恶的记事簿上收录无数冤魂的诉状
等待审判。前世今生,一切造作
都要在惊堂木的威慑下
说出原委和答案
眼观六路,每一条都伸向远方
耳听八方,每一方都神目如炬
勘破生死的秘密,所有屠戮啖食
冤冤相报。明察秋毫的因果未曾赦免
抱有侥幸虚妄的阴谋
探访文字游戏的迷宫
诗歌失魂落魄,只剩下躯壳
黑色文字像苍蝇乱窜
堆积如山。我避开喧哗的斗闹场
一个人深思,满天星辰都是圣哲的眼睛
陨落的也必须留下一道光芒
苦难是检验真伪的试剂
剥掉无病呻吟者辞藻华丽的外衣
只有排列组合的汉字感到羞涩
说不出为什么要
把它们堆在一起的理由
乡村的清晨
立秋了,一滴露水照亮乡村的清晨
打扫庭院,无数灰尘逃之夭夭
菜叶上爬满腰软无力的蛆虫和蜗牛
和我一一打了照面。也许它们根本不知
我是这里的主人。不打招呼没关系
不查户口,也不收住宿费
那么多的菜水供你们恣肆享用
千百年前,也许我是你们的父母
抑或子女。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佛堂里梵音袅袅,香烟缭绕
一只毛毛虫爬在门框上
静止不动,似在念佛或许闻法
感动得我立即拍照,发在微信圈
公布于众。罕见的奇迹时有发生
单单和我不期而遇
硕果压弯了枝条,沉甸甸的秋天
和我再次谋面,童年的记忆里
众多的麻雀飞来打食
筛糠的母亲将那么多蛆虫的尸体
和秕麦抛弃在院落——
我在乡村的清晨转来转去
听到红嘴鸦的鸣叫,像凄怆的童话
撕开了愈合多年的伤口
在菩提树下等你
在菩提树下等你
千万年的期许,花开花残
沦落天涯的时光割开日月的大河
我继续抱残守缺,宁信谎言
也不悟真理。才于生死苦海头出头没
尝遍今世的苦难,什么因缘使我
亲近圣贤,觉悟明理。遽然跳出酒海
远离肉山,一个人独自行走
踏平名利的深渊险峰,迎风而立
在菩提树下等你
我怀揣经卷,夜点明灯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虽已
两鬓霜染,却智海浪涌
望穿秋水的眼睛顿生芙蓉
无数苍生擦肩而过
刚强难化。瞬间被一阵狂风吹散
各自走远……
在菩提树下等你
夜空深邃,星光灿烂
月亮,是我为你
点燃的唯一灯盏
进 山
那年,十八岁的哥哥坐在洮河边
孤独洇染。落榜后的伤痛如
万箭穿心,谁来为你疗伤……
初夏的梨花白得似雪,纷纷谢落
田间地头漫步的青年,走过夏天
抬头遥望远山,大地无言
十年寒窗付之东流,无脸见江东父老
硬着头皮走进家门
父亲的脸黑得像锅底
进山,只有进山,恓惶的心
才能得到短暂的慰藉
我的祖辈来自大山,埋在大山
砍柴放牛捉地鼠挖草药,寻山货
山货养大的孩子,别无选择
背着包谷面干粮,吆起老牛车
跛腿的犏牛啊,我的老伙计
既然命运拴在一根绳上
咱们就走吧——
山雀喊着祖先生锈的名字
溪流唱着清澈的歌,汗水和雨水
一起流淌,模糊的视线看不到远方
睡在潮湿的窝棚里
把散架的身骨屈成三折
背木头
命运使然。相信前世的因
今生的果,就这样成熟了。怪谁呢
一切埋怨都是自戕。黄昏时分
我和父亲赶着老牛车
深入黑暗
松涛阵阵,大山睡了
一棵松木就是大山的一根肋骨
一片松林就是大山的一件锦衣
腰间的斧子寒光闪闪
腰间的麻绳辐射温暖
倒下的松树血肉四溅,一棵棵喊冤
我们像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绳索勒进肩胛,几步一歇缓
汗水流进眼里,又流进嘴里
在本没有路的山林里蹀躞,摔倒爬起
再摔倒又爬起。那年我十九岁
父亲说,你还有前途啊……
那一年,无路可走而走
一件棉袄被松脂裹挟
背腰佝偻些许,渗血的皮肉长了老茧
大山锤锻了我的筋骨,像铁条
冒着严冬,生死不惧
寒冷见我,不得不退让了三分
那一年,我成了大山的劫匪
昼伏夜出,血汗浇筑的1982
是一道凄迷的风景,度过青春
燃烧的难关……
放 牛
跛腿的犏牛,我的老伙计
在一次送肥的途中,你眼里
不知看见了什么挡道的妖魔
为啥偏偏夺路而逃。一车土肥撕裂了
你的后胯大胫
我成了那次事故的帮手
命运既然将我和你捆绑在一条船上
到哪里去申诉?只有认命
大山深处,接受自然的改造
我知道定业不可改,智慧不可辞
十年寒窗的凄风苦雨告诉了一切
那一段如同劳改的时光
是我和你前世今生
缘生缘灭的宿业
老伙计,我和你常常走在车队的后面
拖人家的后腿,脸上确实失去光彩
你一瘸一拐,有心无力
眼里常含凄楚的泪水……
冬去春来,草青草黄,我和你
在大山深处相依为命
迎来带露的朝霞
送走灿烂的夕阳
三十五年弹指一挥间,老伙计
我要努力挣脱六道的束缚,悟道写诗
不知你是否脱离了三途
比我还过得安逸滋润——
砍 柴
进山多日,风将我的皮肉搓硬
雨把我的绿梦打湿
十九岁是怎样的季节,山神嘲笑
握惯了笔杆的手指
驾驭不了柴镰翻飞的姿势
砍倒一片红心柳,捆起散乱的日子
老牛甩着尾巴一边吃草
一边看我的热闹。汗水湿透衣衫
口干舌燥,找到牛蹄窝发黑的积水
一口吮干。熄灭燃烧的胃火
顿时瘫软在地上,像散架的活尸
嗅觉灵敏的苍蝇包抄而来
企图扒开我汗臭肆虐的皮囊
想起十年寒窗苦读的岁月
比了这样的挣扎
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
懊悔像决堤的江河奔涌
淹没了芳草连天的花季
大山如同剃去头发的信徒
将要出家
我的内心波浪滔天
抱紧无雪的冬天
转换一种角色,在城乡之间
往返不休。有人用异样的眼色打量
这出乎所料的举措,令一些人
百思不得其解。玄而未解的事
多如牛毛,一如无雪的冬天
一朵雪花贵如一锭银子
我于梦中都在期盼。谁来诠释
天象异常的自然,总是事与愿违
抱紧无雪的冬天
炉火,茶罐,酥油,青稞酒
煨热的烙炕坐满久别的稀客
飞来觅食的麻雀,不时向这边张望
西风劲吹,撩起它们单薄的羽衣
赤裸的腿脚,一种幸福溢出酒杯
发烧的酡颜像盛开的桃花
我像一只进城的麻雀飞回乡村
守住寂寞,守住祖训,守住清规
戒律。扫净的院落比冬天的额颅
还要明亮,谁来造访
谁就是这里的主人,和我一样
放松禁锢的思想,抱紧冬天
好好大醉一场……
“三季人”的启示
有一则故事开启了我的智慧
让我下半生不再生气——
“孔子的一个学生在门外扫地,
来了一个客人问他,你是谁啊?
我是孔先生的弟子!
那太好了,我能否请教一个问题?
可以啊,请讲。
一年到底有几季?
春夏秋冬四季。
不对,一年只有三季。
两人争执不下……
此时孔子恰好慢慢走来。
学生问孔子:老师一年到底有几季?
孔子望了一眼客人说,一年有三季。
客人马上说,磕头磕头?
学生委屈地向那人磕了三个头。
孔子看那人走远,对学生说:
孩子,你没看到那人全身都是绿色的吗?
他是蚂蚱,春天生,秋天死,
从来没见过冬天。和他讲理只有吃亏,
那是三季人,给他磕三个头又何妨?”
望着三季人得意忘形的背影
磕头的孩子会意地笑了
笑得像一朵盛开的白莲
“出污泥而不染,
濯清涟而不妖”……
\
戏剧人生
人生就像一场戏
生旦净末丑,哪一个角色适合
我登台上演?在悲喜交集的岁月
大半生时光,我是一个少生变成了老生
将光怪陆离的世事理解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深奥莫测,只能用心
去慢慢测度——
冬去春回,变幻无常的四季
栉风沐雨,披星戴月
我饱尝了酸甜苦辣涩的生活
和形形色色的苍生谋面,继而擦肩而过
不留痕迹
变换着角色,你方唱罢我登台
你看我的热闹
我看你的笑话
无论悲剧还是喜剧,结局都是一样
悲即是喜,喜也是悲
剧终人散,茫茫黑夜
走向各自未知的归宿……
从此岸走向彼岸
剩下多少时光,在人生的冬季
才能找到永恒的春天
12月13日的悲伤
遥想1937年的今天,南京沦陷
日寇杀人如麻的屠刀砍菜一样
开始疯狂地屠城。血流成河
人头纷纷落地,30多万鲜活的生灵
在40多天内奔赴黄泉……
这里我要责问阎王,你的生死薄上
消去如此多的名姓,他们究竟何年何日
造下惨不忍睹的共业?
万物逃不出因果的法则——
世尊啊,请给我赐以无上慧眼
让我看清血案滔天的来龙去脉
安抚泣不成声的魂灵
那年我在南京的大街上溜达
总是提不起精神。三十多万亡灵
压着我的心,百思不得其解
我没有去栖霞寺问佛
没有给那里的友人打一个电话
独自来到雨花台,又被十万烈士
献身的英灵围拢,心事重重——
反思苍茫的人类历史
一切都在血腥浸染的悲怆中演绎
我今天看到世界大大小小的屠宰场
血流成河,那些无数可怜的苍生
到哪里去申诉告状
阎罗王啊——
请你给我作出恰切的回答……
借一缕冬天的阳光取暖
寒冷至极。我守住高原的厉风
守住变幻的四季,守住遥远的祝福
呼吸间,吞吐三千大千世界
瞬间淫灭,旋即复活
把无数晃荡的微尘咽进肚里
借一缕冬天的阳光取暖
走近死亡的路上,我证悟不死的秘笈
擦肩而过的风,擦伤我的思想
流出菩提。曼陀罗花发出信号
要我披上御寒的袈裟,三途比冬天
还要刺骨……
止不住的泪水依然流淌
犹如洮河数九天滚动的冰晶
我的诗歌拯救不了人类的痼疾
在一页发黄的纸上禅坐,将会涅槃
沧海桑田,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打开三世因果的死结
以怨报德,以德解怨——
借一缕冬天的阳光取暖
守住高原的厉风。三千白发纷扬
这是一部诠释人生的无字经卷
挨饿的孩子
小时候常听父母讲挨饿的故事
挖绝野菜草根,剥光树皮
饿死的亲人无人去埋,趴在路口
浑身落满了绿头苍蝇——
奶奶不知怎么疯的,烂衣破衫
嘴里说着人们听不清的言辞
死在无人知晓的夜里
我在挨饿的故事里挨饿着长大
血液像苦苦菜一样苦
脸色像苦苦菜一样绿
童年的泪水江河一样流淌
钻进毛主席万岁的课本里
怎么也找不到黄金屋和颜如玉
开始怀疑古人,也在撒谎
每天趟过黑泉河
摘路边的毛花儿压饥。红嘴鸦鸣叫
飞过黄昏的路口,淡蓝的炊烟
慢慢从烟囱熄灭。我拎着苦苦菜的笼子
走下陡峭的山坡,腿子打颤
心慌意乱……
饥馑难忘的岁月里
没有放弃手中的书本
一天天,一年年,我在书本里长大
走出大山沟的那天,顿时恍然大悟
错怪了古人。大字不识的父亲
原来懂得的道理比我深刻
挨饿的孩子回忆挨饿的童年
把要说的话咽进肚里……
冬至将到
这些冬天的日子,没有出远门
一个人往返在城乡的路上
想得更多的是乡村的忧伤
牵出童年饥馑的岁月,我的泪水
被冬天擦干。风寒打探穷人的消息
而精准扶贫的雷声震天
皇恩浩荡呐,馅饼从天而降
困难户成了一个时代光荣的时尚
吃低保的人有福了,上苍
大发慈悲,不劳也能而获
有人把钱送上门来。记得小时候
贫穷是一件多么耻辱的事
我羞于给人言说。宁愿挨饿肚子
也不愿在亲戚家吃饱。常常回到家中
找一些残汤剩羹默默吞咽……
冬至将到。送走小雪和大雪
一对冬天可爱的姊妹
尽管你们没有带来一朵雪花
慰藉苍白的干燥的荒原
我的内心一片纯洁。困难户围着火炉
咪着小酒,看着电视,听着音乐
寒流在门外无奈地打旋
顿生解甲归田的悬念
梦中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
缘灭缘生,感恩父母
将我带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人间
首先与风寒、贫穷和饥饿谋面
十万大山的夹缝里,只有清风明月
验证我的哭泣和呻吟,不带丝毫的杂质
低沉透明。慈性而悲悯
历尽坎坷,磨难治好了我一生奢侈的病根
在低处行走,更能遇上饥馑和苦涩
肆虐的风景。让我有了思考人生的机缘
亲近世尊的典籍,始知生老病死
是一口无形的陷阱。却多少人迷而不觉
深陷其中永无出期……
一觉睡醒,顿悟人生如梦的真正内涵
我奋力挣扎出世俗花红柳绿的迷宫
惹得一些糊涂的看客,谩骂诅咒
将我逐出一种尴尬的境地
我成为一幅站立高原独舞的油画
任凄风苦雨剥蚀尽青春的光彩与繁华
头上落满斑驳的霜雪
这是我怀念逝去的亲人自然地表现
悲悯由衷而生。大梦觉醒
我的喟叹像决堤的江河
漫过膨胀的时空,无缘的众生
独舞的风景
随着时序的舞步,进入深冬
洮水流珠像晶莹剔透的玛瑙
无人打捞。岷山犹如一位千百年来
活得深邃宁静的老人,只有他明白
历史发生的一切,不予言说
看破事物虚幻不实的嘴脸
在量子力学家的发现中,原形毕露——
“物质是意念的波动现象”
与圣哲所说丝毫不差。我才更加铁心
“一切法从心想生”的真理
颠扑不灭。迷惑的人走不出贪欲的陷阱
只因善根福德因缘不足
怪谁呢?怅然若失。吉祥寺的经幡
猎猎招展,那是冬天仅有的一幅
独舞的风景,谁能读懂它的博大内涵
高原在寒冬里静默
我在颤抖的寒冬里穿街走巷
擦肩而过的众生,熙熙而来
攘攘而去,如同四季变幻的风景
转瞬即逝。慨然长叹——
我将牵念的人和事悉心梳理
于春天的的驿站谋面
兑现前世今生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