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首 
 
请柬，早该丢了
夜把它压在枕边
 
鲜橙，淌出了酸汁
谁也怕跨过栅栏
 
窗外的云朵淋雨了
我的伞呢？窗在啜泣
 
违约的情愫不知寄给谁？
踌躇了半个世纪，雨却微微不停……

 1987.12.14
 
 
永 恒 
 
相恃许久，云淡了
分手，我们都走进了夜
雪地里那对风流，昔日
红红的面庞刻在方方的桌上
 
吉它，再也弹不出离别的微风
平凡的空际，谁也耸不出高高的山

 1987.12.22
 
 
偶 感 
 
迟到了，秋
绿，伸不出疲惫的双手
 
船巳生锈
修补，潮驻足在岸边
 
诱惑，再不能挤入档案
梦在黄昏里成为夕阳
                               
1987.12.5
 
 
柠檬色，眩目得很 
 
柠檬色，眩目得很
这只船是从对岸漂来的
摇晃晃的看不清那个摆渡人
踏入船舱，甜甜丝的就是直打颤
水波清清的，眼泪灿灿的
柠檬色，就是眩目得很                                   
 
1988.5.30 
 
 
画不完这条风景线 
 
老是画不完这条风景线
任选一段都让人一往情深
常常，常常只有选段局部了
画一支烟蒂在寂寞里燃烧
画一只灰鸟在璀璨里扑腾
哎！风景线太长太长了
只要白昼不熄，每一段局部都是美丽的              
 
1988.5.30 
 
 
空 位 
 
蓝天诱不来白云
顽童，离家跌倒在沙滩
 
高楼被摈弃在视觉之外
窗户，痉挛地调准了焦距
 
思想再不怜悯昨日的囚徒
阳光，却懒懒在林中乘凉
 
1987.12.20
 
 
盲 点 
 
孩子在哭，父母要竞争玩积木
一窝蜂都去游泳，谁也不管溺死
 
流行色在席卷地涂满大街小巷
空腹的思想，觅不到自己的厨房
 
海边，许久不见纸船漂渡了
那只小花猫，天天蹲在自己的门槛
 
1987.12.21
                                       　　　　　
 
窗 台 
 
灰色的窗台
谁搁置个斑驳的盅？
盅里不是水，是一抔黝黑的泥
是什么花儿开放在上面？
那样挺直，那样姣洁
微笑着，仿佛星星在黑夜……

 1982.8.24
 
 
无 题 
 
风在黄昏扭弯了树
湖面遗下杂乱的足迹——
月色里闪着缕缕粼光
绿叶，一个纯真的玩童
扑下去，瞬间踌躇于水面
暝思着，慢抬头——
寻觅帆和帆留下的路……

 1983.9.4
 
 
跌碎的味精瓶            
 
早晨，味精瓶跌碎
白净净地淌流，小鸡
飞地进来争啄一空
 
噢！桌上的书籍也旧了
指纹密布，既使翻来翻去
还是斑痕残页，真怪
小鸡也来这儿争啄一空
                          
 1989.5.8
 
 
伫立的孩子 
 
一个孩子，欢蹦着
去参与蝴蝶的游戏
扑一声跌倒
蝴蝶飞了，孩子伫立
 
夏时的中午
红红的，蝴蝶去了
雨仍然不来

1989.5.8
 
 
越 冬 
 
三月，蹓跶在春河
霜雪在脚下汩汩地流动
土地湿润而晶莹
 
一岁一枯荣，阴云远去
艳阳普照的日子
麦苗恬适在山岗生长
 
忧郁，已越冬了
我挥袖甩来，奔跑
一种朗朗之音在胸中轰鸣
 
躁动的时辰，眼帘
梅雨时的隐痛,一丝丝
稀疏地洒入明媚里……

1991.5
 
 
河流闲置在冬季 
 
霜雪在门前围成院子
五月悠远
冷意的虫豸爬满双颞
大地无心
河流闲置在冬季
  
树冠清癯
稻谷都过完收获
门也空位
墙壁的白好冷
   
在没有窗棂的野外
山涧无言
田垄茫茫
种芽在土里凛冽
  
河流闲置在冬季
冬季寒冷
想画一幅太阳给你        
                                    
1992.7.24
 
 
站在雨的山顶   
 
最末一朵云影退去
天下雨了,沉郁的心在降雨时忽地跳动
而我站在山顶
微雨梳理远处的河流和我的黑发
  
山麓无人旅行
庄稼湿漉漉在土地生长
双手无放
抿下嘴唇就想到一些渴望
雨水顺额下淌，我只明白
远处有河流在倒映着我
  
心绪若水浩荡
在雨中的山顶我屈数指头
双眸悄悄垂下
然而,我确实无言可叙
                                   
1992.7.24
 
 
遥想往事  
 
阳光普照，从清晨至黄昏
炎炎的夏日
我坐在树下仰望绿叶
光线如注
我在荫凉里遥想往事
   
万物生长靠太阳
翠叶飘在树梢，青草蔓延山岗
夕阳消尽
想想往事
许多希冀就重新升起
   
人无意，隔着远山的灯火
看天上的星星我两手空空
心事映在心壁上
我说，孤寂的时候
影子也是亲切的

 1991.7.27

 
水草的村庄  
 
在低洼的村庄小憩
半年前，整整一个夜晚
我怀着平静的心情走入水草
   
水草之地一览无余，鸟虫声息
月光铺面泻来，山峦横斜远方
环顾四处我顿时哑然无言
  
轻迈小步，以指尖撩动草叶
一只野鸟从脚下忽地跃起
水无声，心有一种冥冥的惊悸
                                       
水天一色,时光无限
单纯的水草静卧水边
一夜，我醒着
我相信这晚自己醒着
   
远离了低洼的水草的村庄                
如今，琐事被露水浸湿
而我时常预感有些事情将会发生
萦绕于心，躁动无比
                        
1991.7.27
 
 
走进中年 
 
青年离我渐远
中年朝我走近
几条小金鱼
在阳台的鱼缸里游来游去
   
脚踏在今日的路上
而心还挂在昔日的树桠
出门勤带伞
单位和家庭连成两点一线
 
院子的绿叶随风飘动
熟人相逢只是笑笑
孩儿呢喃
母亲衰老
在无遮无挡的天宇下
与家人相依为巢
 
伫立在新的释站
心事重量无比
想起道旁一灭一亮的灯火
我只说终点就是无限
  　　　　　　　　　　　　　　　　　　
1993.8.27
 
 
怀想骑马人 
 
缄默中
怀想骑马人
 
骑马人生长在北方
猎枪在肩
家垒在旷野
一生穿行在松林
性格豁达而豪爽
 
骑马人
扬起四蹄
枪声之后猎物倾倒
黄昏篝火不熄
昼夜饮酒和谈笑
 
骑马人四季用雪沐浴
怀想中
让人渴望一种精神

1993.8.27
 
 
战斗应该打响 
 
英雄迢遥
战斗应该打响
在硝烟弥漫的年月
号声阵阵
刹间红旗遍插在沦陷的城上
 
平淡的日子
是一幅没有阳光的风景
地面只有彷徨没有冲锋
人心沦陷
希望和奉献四面受敌
 
战斗应该打响
让大伙扛起枪来
用炮火把敌人赶跑
把懦夫和懒汉从床上震醒
迎接英雄
一个英雄能抵上一万人
 
1993.8.28
 
 
灯 下 
 
夜色袭来
灯光在桌上十分明亮
今日不知明日事
望着夜空的星儿
在窗棂外忽暗忽明
   
醒之于睡
夜的眼睛视力清晰
星星是岁月的希冀
挂在此刻的心枝上
确实令人兴奋
  
独望夜空
人说并非为了等到天明
坐在昨日和明日的灯下
窗棂如幕
双眼瞬息模糊不清
 
1993.8.28
 
 
古 路 
 
无意走到黝黑泥土的边缘
古路，平视你的远处我什么也说不出
无限之景的冥冥静谧
陌上桑人的足迹依旧清晰
踏进羊肠小道，高原的民歌嘶哑无比
 
古路，我在从前发黄的古画上见过
小桥流水，婚嫁不断
松林遍野的小路上总有瘦马驮着老翁
木叶声声，在河之洲的男女一代传一代
远古，信口的一句神话出口就传千年
 
削木为犁，砌石筑成家园
人类，一次次劫难又一次次再生
十年一小变,百年一轮回，
为了微小的粒粒麦穗和谷物
足让祖辈一生心满意足又劳苦万分
 
白杨多悲风，在布满盗火者的驿站
人们怀着忧怨的心情浩浩荡荡
古树纷纷伐倒在地，篝火不熄
惊恐的夜晚实在彻骨难熬
风餐露宿，唐代的李白和杜甫在弯道上写诗
 
月亮已经照到古路的尽头
长城宏大，古籍浩翰无比
在木花格格的窗棂下我昼夜整理行囊
嘴唇抿紧，亲友拱手相送
脚掌在古路的尽头拂上一道新泥
                            　　　　
1992.8
 
 
墙 
 
沿藤朝上，绿叶铺面成墙
黄花未开或许不是时候
横笛轻放，鸣咽之音引不来花季
在悲悯万分的絮语中
蜜蜂从黑夜的森林飞来
泥土依旧肥沃，而园圃的绿叶可否一年一新
 
月色之下枯蔓丛生
花农说，修枝不剪嫩芽
于是，我想起去年趟水河的日子
暴雨有节奏地梳理着自己的十指和黑发
水面如镜，影子投在河底的卵石之上
可我懊恼不曾有一朵自己的鲜花从掌心开出
 
风吹草动，在梦的狂热中
我系上绳索沿陡壁攀登山顶
在地平线的纵深处我终于洞悟一种东西
书本平放在灯下，智慧由黎明之光映出
水，你以柔洁的肌肤让我的灵性充满光环
内心隐痛，而稚嫩的躯体渐渐趋于成熟
 
离去儿时的游戏，但一切如初
怀中的手帕传递给别人终又回自己
面对无比巨大的太阳我无言可叙
怀念亲人，我一天天只有忙碌流汗
宽容与平和正跟随年龄走进岁月
双脚站在墙下，今生今世我将抚墙而过

 1992.8 

 
深 居 
 
船停泊，港湾的门已经打开
将布满污垢的甲板洗净
让船舱的货物卸得空空
   
如释重负，深居在海面的一角
再也没有风暴和浪的叩响
而急躁的心事也随高傲的帆樯轻轻放下
   
雾湿船舷，足不出户
几十年的日起日落
漂洋过海，除了运输还是运输
 
港湾平静如水，船
在淡泊的休憩中聆听一种心声

 1994.3.8
 
 
踱 边 
 
沿坡而上，我两手空空
巨石耸在额际的顶端
走着，时光如脚下的水草发出微响
   
从清晨至晌午
我终于气喘地步入大山的入口
而金灿灿的阳光由头顶的树桠忽地泻来
眩晕之间，我纤纤的十指无法遮挡
   
巨石横在身旁，黑鸟飞去
我用双手轻轻撩开蓬乱的水草
慢慢地逼近了巨石的边缘
然而，我的两腿始终无力移开

1994.3.6
 
 
弹 指 
 
黄昏时分，弹指
尘封的往事从眼前掠过
瞬间由暗渐明
   
是谁在窗下点燃那支无名的蜡烛
夜时的微风轻轻，轻轻
将我细细的蓬发吹散
 
四处瞻望，弹指
一朵难以回避的烛火在风中摇曳
在拇指与中指的弹拨之间
一滴卑微的泪水从双眸悄然下落
 
1994.3.6
                                    　　　　　　　　
 
偶 感 
 
晌午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俯视掌中的绿叶
我愿一生一世以绿的颜色阐释思想
 
倾听跳动的绿的心脏
我深深知道旋转的不是太阳
是我脚下这方肥沃的土地
 
此刻，太阳很瘦
而大地的风异常撩人

 1995.7.30
 
 
秋 色 
 
枫叶坠地
夕阳也让人推崇
 
走入黄昏
一朵朵云霞从山顶涌来
一些长久隐匿内心的秘密
从沉寂的河面上公开
 
刈割的季节
四周的景物好红
有谁驻足在田野挥汗眺望
有谁用纤细的十指抚摸眼前的时光
                                        　　　　　　　　　　
1995.7.30
 
 
眺 望 
 
眺望，只能站在自己的房檐
在我手臂伸直的视角深处
我看见许多同辈倒在前人没有去过的地方
   
在缕缕殷红光线的照射下
我还看见许多少男少女的手指在流血
声音嘶哑，光芒滴入缝隙
   
子夜，人们的血液在街灯下显得乌亮
并有一种器皿的碎声随之袭来
惊恐万状，有人
头戴面具在众人之前狂舞
  
夜空如昼，无雨
面具之人在掌声中任意旋转
伫立房檐，我伸颈眺望
而视线的空间却被林立的高楼占据
 
1994.3.6
                                     　　　　　　　　　 
 
一种感触  
 
凹形的远山在眼眸里跳跃
马惊四蹄
树叶在脚底枯萎又在头顶发芽
瞬间，雀鸟布满天空
 
用什么心情怀想土地
沙土从指间轻轻滑出
既使踏一只扁舟赶走水路
我依然明白自由不在天宇之外
   
是夜，言鸟儿飞翔的姿势
只见星星将河面之水碰响……
 
1995.4.6
                                       　　　　　　　 
                                                                 
一种预言 
 
几个指头在掌中弹来弹去
前辈插秧，后辈打铁
今天与昨天应该区别些什么
 
黄昏的篝火不在四月里燃烧
今夜有雨是一个好兆
有雨的时辰必有客人远方沓来
 
酒盏在夜幕里蓦然从桌上翻倒
掷地有声，坠水无语
我时时觉得有些好事会在明日发生
 
1995.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