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曾经的河流

几位白发老人
坐在轮椅里
在一首老歌里
打捞过去的时光
那是一条流淌过激情的河流
而今激流的水声
已化作两岸的荒草
瘦弱的芦苇日渐变黄
 
一双双浑浊的目光
竭力张望着远去的孤帆
时光的背影
早已模糊不清
面对无声无息的河床
无奈地发呆

 
二、复  活

梦幻的感觉
在重组时光
那些芬芳的记忆
从暗处走出来
远远地向我招手
一个鲜活的面容
笑出温暖的光焰
刺破了岁月
站立的姿势
依然飘逸出一束原野的花
一支暖心的轻音乐
邀我去散步
河岸的绿柳
仿佛系满情爱
向我伸出柔软的手

 
三、大合唱

群山最高的那座独秀峰
挥舞起风
挥舞起云
起落着轰鸣的浪潮
一簇簇硕大的花
明艳着最高的颜值
在浪峰潮声中
无限大的绽放
尽显姹紫嫣红的热烈
谁都能看得见
一涌而起的透亮的灵魂
枝叶芬芳
葳蕤生光
奔放热情的花枝
婀娜着风姿
邀请一群飞鸟前来伴舞

 
四、画 饼 者

很多人都在画饼
在空中画
在山崖画
每一个空间都不放过
那些富有理想的人
在流动的水上画
在大海的云雾里画
一个矮个子
够不到高处
只能在眼前的空气里画
画来画去
那个饼却始终无法勾画出来
而所有画饼的人
脸上都布满了荣光

 
五、生 命

上帝雕琢成的
天下最闪亮、最宝贵
的钻石
到头来
却被命运之神
揉搓成风中的尘埃……

 
六、长夜忧思

常常在夜里忧思
形成一条无形的小路
清瘦的思想在上面默默走着
像寻找一千年前遗失在这里的什么
将孤独握在手里做拐杖
将痛苦穿在脚上磨来磨去
走了很远很远很久很久
却又不知道脚步该如何迈动
一步一咳地落下很多汗雨
却摘不到一朵属于自己的花
还有不绝的风絮絮叨叨
在耳边拥积起许多陈芝麻烂谷子
各类闹声和噪音
往往打扮成新鲜的欢乐
伸出五花八门的手臂
拉着真诚并肩通行
真诚便充当了悲剧角色
 
这样不情愿地苦思着
忧郁便夜潮般淹没了灵魂
忧思虽苦
却又不愿断了它的头绪
想把忧思征服
可又总是让它牵着
沿一条狭路踱来踱去
也许
在忧思中品味忧思的孤独
也是一种幸福一种惬意

 
七、毁  灭

走了好长好长的路
忽然发现
自己原是一件出土的陶罐
陈旧得没了一点儿光彩
原来可能雕饰过花纹
岁月无情地将它抹去了
仅留下被生活磕碰的
大大小小的斑点
证明着历史的久远
让人看了好不舒服
摆到文物店里
肯定无人问津
放在家庭
也只能盛装盐巴
盛水盛油也会漏的
 
生活多么残酷
我别无选择
只有毫不吝啬地打碎自己
一千次地经受火焰雷电
一万次地接纳锤炼熔铸
重塑一个歌唱的灵魂
纵然在被折磨的痛苦里成型
灵魂也有旗帜般呼啦啦飘荡的声音
也有赤日般煌灿灿的光焰
 
我不想也不可能成为圣贤
而只想做一个人
为此
我必须像毁掉一只陶罐那样
不断地打碎自己
又不断地完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