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洞庭天下楼》①

文/柳忠秧

 

看，天下有此一湖，乃八百里烟雨美洞庭；

登，天下唯斯一楼，是千万年忧乐岳阳楼；

酹，悬壶痛饮江河水，邀太白作仙游；

悲，长歌当哭酒与泪，携范翁醉行舟。

鲁肃筑城，临湖阅三军，气盖吴楚。②

周郎拜将，奉邑领南郡，意气风流。③

魏武南征，舟师击刘备，鞭指巴丘。④

张说任岳，斯文集四海，盛斯一楼。⑤

① 作者自注：评论界对本诗争论不下，有人认为是古诗，有人认为是新诗。作者倾向于古诗一说，故收入此集。

② 本小节叙述岳阳楼的修建过程。最早是汉末，孙权的大将鲁肃奉命镇守巴丘，建安二十年（215年），鲁肃在巴陵山上修筑了阅军楼，这座阅军楼就是岳阳楼的前身。此后阅军楼一直被称为巴陵城楼，到唐朝时期才称岳阳楼。

③ 周郎：指周瑜。

④ 魏武：指曹操。

⑤ 张说（667年—730年），字道济，一字说之。原籍范阳（今河北涿县），世居河东（今山西永济）。唐代著名政治家、诗人。唐玄宗开元四年（716年），时任中书令的张说被贬谪到岳州（ 今岳阳），任职期间他在鲁肃阅军楼旧址上修建了岳阳楼。

 

 

巴丘山下，盔顶飞檐气势阔，名极魁首。①

金鹗峰前，楼临玉树对君山，浪涌衷肠。②

扬子江上，不舍昼夜诉心语，潮吟绝唱。

怀甫亭畔，满目疮痍病孤舟，水恸湖殇。③

浩浩汤汤，万千气象横无际，蔚为壮观。

凄凄切切，迁客骚人对酬眠，酒旗低垂。

阴风怒号，日星隐耀浊浪高，鹭起鸥飞。

山岳潜形，樯倾楫摧听虎啸，猿啼雁回。④

① 巴丘山：即巴陵山，在湖南岳阳县治西南隅，滨临洞庭湖。《水经注》：“湘水又北至巴丘山入于江。”

② 金鹗峰：即金鹗山。金鹗山位于岳阳市城区中心，西望洞庭湖，东滨南湖。山形如巨鸟伫立。君山：古称洞庭山、湘山，在洞庭湖中，与岳阳楼遥遥相对。

③ 怀甫亭：建于1962年，坐落于岳阳楼院内临湖五坪台，为怀念杜甫而建，现为岳阳楼的一处景观。

④ 本节化用了范仲淹《岳阳楼记》：“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耀，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

 

 

湘水甜甜，九嶷山巍，帝子乘风下翠微。

资水悠悠，冰洁珠泪，雪峰玉顶隐芳菲。①

沅水绵绵，桃园花飞，芙蓉国里尽朝晖。②

澧水媚媚，诗柔情纤，百峰回转九曲归。③

北望神州，中原脉动英武气，雄心起！

西凝昆仑，神峰高岳水云奇，倚天立！

东去扶瀛，春花三月漫天新，杨柳依！④

南极潇湘，惠风抚尽碧空晴，梦佳期！

① 资水：位于湖南省中部，左源赧水发源于城步苗族自治县北青山，右源夫夷水发源于广西资源县越城岭，两水于邵阳县双江口汇合，流经邵阳、新化、安化、桃江、益阳等市县，于益阳市甘溪港注入洞庭湖，全长 653 公里。

② 沅水：俗称沅江，发源于贵州省都匀县的云雾山，进入湖南后，主要流经怀化市、湘西自治州以及常德市的桃源、鼎城和武陵。在常德的德山注入洞庭湖，全长 1033 公里。

③ 澧水：位于湖南省西北部，发源于桑植县北部山区。东流经张家界、慈利、石门、临澧等县市，在津市市流入洞庭湖后归长江。澧水总长 388 公里。

④ 扶瀛：指日本，即扶桑和东瀛。

 

 

春和景明，芷郁兰青，观芳草香涛白云间。

夏潮劲涌，浮鳞跃金，听渔歌舟子唱流连。

秋叶红柔，皓月长烟，惊平湖缱绻波光艳。

冬雪轻舞，地洁穹澄，喜九界清白洗心天。①

屈大夫汨罗怀沙，九死犹未悔，大悲凝楚魂。

李太白江船谪仙，长风济沧海，斗酒狂楚声。

杜子美凭轩涕泗，乾坤日夜浮，孤舟有老病。②

孟浩然坐观垂钓，气吞云梦泽，波撼岳阳城。③

① 九界：泛指天、地、人、神等各界。

② 杜子美：即杜甫。杜甫《登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③ 见孟浩然《望洞庭湖赠张丞相》：“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韩昌黎寒韵辨湘灵，莫辞今人醉，长恨古人醒。①

柳河东孤怀焚香琴，独钓寒江雪，烟波寻大隐。

白乐天危楼凭曲阑，夕波近红处，云泽水漫漫。②

刘禹锡楚望何怆然，孤城寄远目，巴陵仰高山。③

元微之怅望残春，风迎坐见千堆雪，满棂湖水万般意。④

李商隐雨梦高唐，欲为平生一散愁，可怜万里堪乘兴。⑤

黄庭坚天地为家，满窗风雨独凭栏，投荒万死鬓毛斑。

辛弃疾金戈铁马，醉里挑灯看长剑，拍遍万千阑与干。

① 韩昌黎：即韩愈。本句语出唐代窦庠《酬韩愈侍郎登岳阳楼见赠（时予权知岳州事）》：“夜光疑汉曲，寒韵辨湘灵。……莫辞今日醉，长恨古人醒。”

② 白乐天：即白居易。本句见白居易的《题岳阳楼》：“岳阳城下水漫漫 , 独上危楼凭曲阑。春岸绿时连梦泽，夕波红处近长安。”

③ 见刘禹锡《韩十八侍御见示岳阳楼别窦司直诗因令属和重以自述故足成六十二韵》：“楚望何苍然，曾澜七百里。孤城寄远目，一写无穷已。”

④ 元微之：即元稹。本句语出元稹《岳阳楼》：“怅望残春万般意，满棂湖水入西江。”

⑤ 见李商隐《岳阳楼》：“欲为平生一散愁，洞庭湖上岳阳楼。可怜万里堪乘兴，枉是蛟龙解覆舟。”

 

 

范仲淹胸馨万壑，去国怀乡笑谗讥，与君同忧！

欧阳修气韵千古，苍颜白发醉太守，与民同乐！

陆放翁寂寞无主，醉里独携苍玉笋，与龙共吟！①

文天祥凛然正气，留取丹心照汗青，与日同辉！

张之洞沧浪濯足，招魂呼屈子，鼓瑟吊湘君。

黄遵宪杜鹃泣血，再拜忧天泪，挥斥哭秦汉。②

蒋中正砥柱中流，登高望远海，立马定中原。

毛润之问鼎沉浮，酹酒洒云天，指点大江山。

① 陆放翁：即陆游。本句语出陆游《吹笛》：“醉里独携苍玉笋，岳阳楼上作龙吟。”

② 本句化用黄遵宪《赠梁任父同年》：“杜鹃再拜忧天泪，精卫无穷填海心！”

 

 

快哉，无边落木萧萧下，席卷滔天腐朽！

壮哉，不尽长江滚滚来，漫展圣美诗绸！

饮一口春风啊，泥香草绿吹来千万年雪藏的春讯！

揽一怀春潮哟，魂灵沉醉倾听八百里浩荡的春声！

登斯楼也，怆然泣下唤屈圣，天地悠悠！①

登斯楼也，凤歌李白笑孔丘，一世狂楚！②

登斯楼也，四面河山上心头，何乐何忧？

登斯楼也，八方风云奔眼底，无尽风流！

① 屈圣：即屈原。

② 本句化用李白《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不以物喜”，忧国忧民庙堂高！①

“不以己悲”，宠辱皆忘江湖远！

“先天下之忧而忧”，请今日千万公吏扪心问！

“后天下之乐而乐”，听楚泽孤野柳郎吟悲声！

再看洞庭天下水，思接苍黄岁月情铺百里汪洋：

万古风涛，浩浩汤汤，清者自清，浊者昏茫！

再登岳阳天下楼，敬听伟人孙中山的百年宏亮：

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① 本小节使用范仲淹《岳阳楼记》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等句子，目的是用古人的高尚叩问当代。

 

 

二、

暮登岳阳楼

文/柳忠秧

 

日暮晚烟收，

波平锦鲤游。

软风吹苇草，

神曲荡莲舟。

未解江中鹘，

相随海上鸥。

洞庭湖水外，

不只岳阳楼。

 

 

三、

君子常怀千年忧

——诗歌岳阳南湖藏书楼主余三定

文/柳忠秧

 

洞庭波涌酒和泪，

潇湘愁说古与今。

梦里最爱岳阳城，

南湖冬雪满天新。①

君子常怀千年忧，

名士最重一世情。

范翁楼记滕子京，②

柳郎诗歌余三定。

① 南湖：是岳阳的一个湖，位于洞庭湖边。

② 范仲淹《岳阳楼记》是应好友巴陵郡太守滕子京之请写的。滕宗谅（990 年—1047年），字子京，北宋时河南洛阳人。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滕子京与范仲淹中同科进士。庆历四年春（1044 年），滕子京被贬岳州巴陵郡，这才有了重修岳阳楼之事。

 

 

四、

人间纵有情千种　不及洞庭一夜风

——岳阳楼醉诗

文/柳忠秧

 

荻海秋波君山钟，①

万家灯火百里红。

长叹今古迁骚客，②

漫说忧乐仲淹翁。

把酒痛饮知音少，

换盏相怜灵犀通。

人间纵有情千种，

不及洞庭一夜风！

① 荻海秋波：指芦荻成片，清风吹过仿佛一片海浪。君山：古称洞庭山、湘山，在洞庭湖中，与岳阳楼遥遥相对。

② 迁骚客：即迁客骚人，指一些贬官的士人，或失意的满腹牢骚的文人。

 

 

五、

孤柳独爱洞庭雪

——重登岳阳楼

文/柳忠秧

 

半世风云一怀痛，

多情只为岳阳钟。①

万里明月波千顷，

奈何秋涛愁我胸？

心登雄楼瞰天下，

人悲星河碧潮涌。

孤柳独爱洞庭雪，②

愿守君山百年松！

① 岳阳钟：指作者钟情于岳阳。

② 孤柳：指作者自己。

 

 

六

怀甫亭前伤杜圣

文/柳忠秧

 

岳阳三月芳菲起，

南湖烟波引我痴。

此生唯求大律美，①

愧对多情爱太迟。

再登雄楼吊范翁，

又见狂草缅润之。②

怀甫亭前伤杜圣，③

人间春来已无诗！

① 大律：杜甫擅长格律诗，故曰“大律美”。

② 润之：即毛泽东。

③ 怀甫亭：建于 1962 年，坐落于岳阳楼院内临湖五坪台，为怀念杜甫而建，现为岳阳楼的一处景观。

 

 

七、

诗寄岳阳新锐批评家论坛

文/柳忠秧

 

新锐老成为文筹，

说理批诗论蔸鍪。

湘君湘泉情意盛，

秋水秋烟起风流。

秋枫秋雨秋正好，

诗人诗意凭添愁。

但借南湖一湾酒，

今生沉醉岳阳楼。

 

八、

无题三首

——偕余三定教授春游岳阳楼、君山题赋

文/柳忠秧

 

（一）

梦里骑鹤寻天蛟，

玉树琼花帝妃娆。

春风一夜香百里，

银针万树涌碧涛。①

青螺浅唱君山美，②

斑竹泪吟三月潮。③

洞庭再起千堆雪，

柳郎箫歌风云高！

① 银针：是指洞庭湖君山的特产银针茶，其形细如针，故曰“银针”。

② 青螺：见刘禹锡《望洞庭》：“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

③ 斑竹：也叫湘妃竹，是一种茎上有紫褐色斑点的竹子。晋张华《博物志》载：“ 尧之二女， 舜之二妃，曰湘夫人 ，帝崩，二妃啼，以涕挥竹，竹尽斑。”

 

（二）

千里再访楚故人，

满城春涛夜来轻。

人间三月芳菲涌，①

巴陵春色一湖澄。②

再观洞庭天下水，

骚客归兮有老病。③

重上岳阳天下楼，

万家忧乐泪满襟！

① 语本唐代诗白居易《大林寺桃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② 巴陵：是岳阳的古称。

③ 骚客：这应是诗人柳忠秧自谓。柳忠秧的诗，深受屈原等楚辞大家的影响，追步

“骚体”，常自称“骚客”。

 

（三）

巴陵城畔登高台，①

洞庭春深听天籁。

雄楼偕观千帆过，

君山同看风云开。

南湖烟雨品真书，

潇湘夜上诗酒来。

人生四十知己少，

但与余兄抒壮怀！

① 巴陵：即岳阳市。

 

 

九、

岳阳楼观潮

文/柳忠秧

 

江山如画心如潮，

春潮涌起逐浪高。

沧海横流真本色，

把酒临风论英豪！①

① 把酒临风：语出范仲淹《岳阳楼记》：“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十、

岳阳楼顶的山河

文/柳忠秧

 

李白

杜甫

毛润之

还有孤野柳郎我

在岳阳楼顶诗会

太白醉吟

水天一色

风月无边

子美诗悲

亲朋无一字

老病有孤舟

毛泽东狂草

老去有孤舟

凭轩涕泗流

 

血肉老去江山青

常使英雄泪满襟

我站在这千年风雨的楼顶

倾听了

三位诗人的灵魂交集

润之先生

我应是读懂了您的狂草

雄心不已人老去

那是烈士的悲壮

和沉重的叹息

这苍茫的雄楼

这老病的孤舟

该是载不动这无边的江山

和无际的哀愁

 

诗仙的风月

诗圣的孤舟

主席的江山

在浩荡的水天里

漫卷着历史沧桑的画卷

呼一声太白仙君

我沉醉于黄河之水天上来

唤一声子美老人

我震撼于无边落木萧萧下

谢一声诗人润之兄

我怀抱了您指点的江山

——那不只是您的江山

那分明也是我的壮美山河

一寸山河一寸心

万里朝晖泪春深

 

一寸山河一寸情

千古风流爱与恨

一寸山河一寸血

金戈铁马烽烟鸣

一寸山河一寸忧

百年老病百年愁

一寸山河一寸美

这岳阳楼顶的大江山

这无际的山河是我最深切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