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是肤浅的
如身后的布里阿诺桥缺乏应有的弧度
缺乏流水的柔软。眉宇间一片荒芜
河，流向中世纪又返回

在女性主义的牧场，阿雷佐市的
觉醒者带着他们的平静和神秘
远处的山峦被树木层层包围
这是中世纪之后的森林

他把人性刻在了黑杨木上
芬奇镇的这个中年男人，列奥纳多望着眼前五个孩子的母亲
她的小腹有着意大利大平原般的平坦
她的眼神里藏着空旷

他问了她关于神的话题
她说了。她什么也没说


南湾湖

一川山水在一把折扇里隐居
湖水荡漾，婆娑树影里春天裙裾飞扬
在时间的侧面，点缀着几粒鸟鸣
书生走在堤埂上，他侧身的模样
有三百年前脚本的影子
有晦涩的桥段

我转过兰亭，在风的身后打量湖间的山色
湖水，将前朝的楼台修饰成
一面晃动的镜子
让这世间的姻缘落入湖水中，让它
生出起伏
在林间，阳光和阳光堆叠在一起
使这春天的树林密不透风

南湾湖在一叶一叶的绿色中
它拐过时间的另一面
用细节将山河填满
将故事里的褶皱
一一抚平


春花天桥

人性长出花朵。车流，秩序，天空
人们向南去，往北走
红灯静默
一些雁飞在天上

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悬
春花桥悬挂着一部发展史
南山路是条河
无数条鱼朝着同一个方向，在游

列车驶往春天
沿途都是赞美的词
这是一个城市最深沉的感情了
在交叉的路口，它抱紧一轮红日
讲述，温暖的事


山峰

写意。或虚拟一座山峰
是两座，三五座。它们并列在云端
陡峭，刀砍斧削的那种
在绝壁上种一些树
最好是云杉、雪松那些
有风雪的时候也不凋零或死去
另一面是裸露的
错落的岩石瘦骨嶙峋，泛着磷白的光

在张家界，我见到了这样的山
它们兀自耸立在那里，没有背景
也从不修饰


水上集市

天色已晚，山和水相依为命
把繁华安置在水面上
水就有了烟火气，荡漾的吆喝声
忽高忽低弥漫在湖面上

黯然的渡口忽然明亮起来
风里夹着鱼腥味，声音里弹跳出焦急
打渔人的日子像网眼一样四处漏风
水面上赶集，是一天里
用来缝缝补补的时间

湖泊是渔民们的宗教
他们从未放弃朝圣之心
顺着水流，渔人找到失踪的自己
渔舟不动声色，静静地
泊一船喧嚣，和黄昏


下弦月

一场雪，让山沉默
路追着脚印走进远处的林子里
冰冻下，鱼在水里做填空题

天空掉下一大片灰色
雪地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疏勒河是讲故事的人
故事藏在故事里

初出的太阳，和下弦月一起出场
路拐弯的地方
你和我，正擦肩而过


镇淮楼

当一个柔弱女子与一座城楼相遇
瞬间，便有了巍峨之势
不是用满天明月和浩瀚的江水
而是，一个蔑视的眼神

镇淮楼的飞檐，勾住浮沉往事
在扉页写下宋朝子民的不屈和抗争
写下大明帝王的激越，以及
东瀛人泯灭的人性

江河湖泊的中原在江之侧，在夜色里
城楼以沉默的姿势守护
我是一个探寻的人
踩着青灰色的石阶，往上一步
再往上一步


落霞沟

鸟落下羽毛
没有那么多色彩，小孩子们拿笔在山坡上描
一笔一笔，多像油画中的人啊
油彩流满山沟

他们把东川描摹得那么美，五彩缤纷
我抬头所见的云，显得苍白
它轻松，漫不经心的
是我抓不住的部分

云轻易不会降落，只在伤心的时候
它伸出的千万只手，把山坡抓得紧紧的
怕再一次走失
它是另一种色彩，它在它们中间丝毫不违和
像回到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