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鸣
 
释义夏日的深夜
你可否蹲在一棵树下
或者躺在一条河，荷塘边上
那些足够的蛙鸣，你任意摁下快捷键
 
老额吉走远的时候
很伤感，她说草原的蛙鸣
是从远古走来的，它们的祖先
不只是草履虫，也与嘎仙洞有关
 
小时候，我喜欢蛙鸣
就像我喜欢有才的女人一样
深夜不能入眠的时候，梦真实的
也像从蛙鸣里蝌蚪一样蹦出来
 
那一夜，很疼
是她贴着我的耳边
咬我的耳垂儿，又嗔怪地掐我一下
我知道只有呻吟过的深夜之夜
才会有意境，才会有嚼头
 
 
稻草人
 
种稻子的女人
还是看着田头的小房子
那一把锁换了指纹
我们的指纹曾经
在公安局备案
 
今年稻草人
换上她的衣裳
她说，我老远就能看见她
因为田头那一身鲜亮的衣服
是我从哈一百买来的乔丹
尽管它里面全是稻草（当然有几棵谷莠子）
我还是认可它华丽的表面
 
我还认可它风雨中
摇摇欲坠，飘飘欲仙的样子
稻草人跟了我二十多年
里面的草，一根没换
只是一个季节一身衣裳
 
 
秋叶
 
恨死我了
一有风吹草动
就贴在地上
一言不发
 
教堂里的钟声
把夜空震得非常空灵
那些星星也跟着祷告
上了十字架的又乐呵呵地跳下来
 
既然在还有记忆的秋天
你许配了给我，做了我诗集的标签
你就该用季节的小图标诱导我
你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你腩囊一样的
文字，标点，意象，节奏和分行
 
你经管的那一条水渠
水已经流进稻田，稻田蟹
秋沙鸭一帮帮的，也惬意着
每当我一喊你的时候
你就藏进有野百合的白桦林
 
好在秋风助力我
你落在我的肩头上
甘愿做志愿者的
岁月里，总是秋天的你和我
 
 
秋蝉
 
肚皮上的一道伤口
是旧石器时代留下的
远古的痕迹，一直保留到现在
你多叫几声，这秋天不在了
 
不在的秋天，黎明还在
阿巴嘎草原上的拴马桩还在
越来越近的冬天，你被一场雪掩埋得
不允许金蝉脱壳，也不允许浴火重生
 
南湖公园，向海，洮儿河
有区别么？如果有，绝不是水
肯定是蛙鸣和芦苇，因为城里的
小动物总是畸形。野地的动植物还是原始的
 
 
虚拟
 
草原上
一棵草可以虚拟成芦苇
也可以虚拟成一片花海，火海
一匹马可以在马头琴里虚拟成
叱咤风云，千里飞奔，北风狼嚎
 
大海上
我闭着眼睛
从波涛汹涌里潮涨潮落
我像一个贝壳，失去母亲
 
虚幻的世界
人们热衷于虚幻
就像疫情之中，隔着屏幕狂饮
屏幕里，是一个窈窕淑女
屏幕外是一个络腮胡子
穿着比基尼的是浦东新区的
络腮胡子的是塞尔维亚人
 
我也曾被虚拟过
那一个屏幕里的女人
与我烹诗，烹得我许配给她
我在风雪中的山路口差点冻死
 
 
林杨
 
林杨走了
就这样悄悄地走了
走得我把那一副麻将都扔进湖水里
去哪了啊，我在他的诗行里寻找蛛丝马迹
 
该是一棵杨树的样子
不应该像一棵柳树，一滴流水
没有骨气的依依，潺潺
 
此时想起了
他的浑厚的身影，声音
此时若他在烟台，石岛多好
我们好看大海，我们好看樱花
也在凤凰湖欣赏夜色，欣赏鹰钩鼻子女人
 
林杨，是大西北的
林中的一棵银叶杨吗
若是，我就是它不远处
一根拴马桩上的鹰
一朵格桑花
 
 
盘江魂
——写给诗人牧之先生
 
你不是英雄
但是你能为南盘江，北盘江立传
你不是英雄，你却踏破铁鞋
寻找盘江魂，盘江根
 
你的文字
是铜质的，只要一咳嗽
就会发出悠扬的声音
那声音像长了翅膀一样
一飞出去，天就蓝了，水就绿了
 
你的文字
是金质的，每一个字符
都闪烁着灿烂的金光
从里到外，没有一点瑕疵
三千多行的金子是从盘江里淘出来的
淘金人，牧之先生懂音乐，懂民情
因为他多次在盘江烟熏火燎的呛过水
 
一个民族
该有好多个英雄
牧之先生，是行走在盘江两岸
拉纤的人，喊号子的人
牧之先生是根，紧紧地抠进泥土
牧之先生是魂，他用文字炼制乡愁

（2022年7月5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