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是对人类记忆的拯救。
           ——【美】约瑟夫·布罗茨基

一

我从平静的河流
慢慢迎向薄雾的聚集
在潮湿中出发望见闪电
我在寂静中站立
将去寻找失踪的温柔
熄灭的历史会跟我一起迈出洞穴
大地马上就会变成
风吹草动的草原
我飞散而来，谁也
藏不住怎样的虚伪与真实
光辉于狂飚面前甚至留不下毛发
我在峰峦降下浓密的透明
世界的武器，再有什么能力
可以抵挡一种
无形摧毁的象征
我将蔓延到所有
谁都无法遮掩的果实和造型
宽大的响亮席卷所有的丰盛
不是火焰的狂奔
就将洋溢起海浪般的呼吸
我不会把笑容再赠送给任何黑暗
神圣吹过所有腐朽的裂缝
光明即便早已是尸体
也会在我磅磗的到来之际
从风的自由驾驭下
再度欣欣向荣地复活

二

哦 生命与神灵
你将以什么不朽的时间
对不是永恒的组成部分
用无数花朵盛开
继续加以数倍的奉还
当埋葬或是淹没一直忘了
需要好好铭刻在世上
语言在血泊突然成了暗语
高尚消逝后，再也
讲述不清水晶的珍贵
所以，你不必再用花丛
来伪装精美的诞生
不必继续以破败的萌生
圆滑而狂妄地再度炫耀尘世那种
根本没有英明的显赫
从现在开始，我要让你
从躯体里便感到
发育的渺茫
黎明在摇篮本不该就有悲剧
而你却将不幸于胚胎时
贪婪就盛满了双眼
所以，早已不是天真的人类
静等我绝无情爱地挺进吧
抹平沧桑抑或是另一种怜悯
心灵在飞翔时，必须
就此看到自己燃烧的火苗
飓风蕴含着重生的歌声
蓝天下的地震，也都不过
是些狂暴的平静

三

此时我踩灭星光赶上了你的崩溃
但愿霞光惊醒后，世界
会有另一番清亮的秩序
此时你要远离沉闷的汇聚
以及遮天蔽日的沉重
让欺骗无法继续能以爱恋去激荡
让一切赤裸的阴谋，就此再也
不能把影子变成光芒
飞舞着无形的真诚
我正扑向慧星般的心灵
宁可在孤独的风雨中
奔向真理的尽头
宁可道路满是荆棘和淤塞
也要将自身冲击的透明
覆盖江山的坠落
风的眼睛其实也是巨大而尖锐的
它知道方向永远不在黄昏
梦幻的胃里会有最好的黎明
它明白希望的广阔
不是泥土的贪焚
所有诱人的宗教，原来只有
无望的祈祷在走动
因此它要看见自己后面的彩虹
必须紧跟着前进
风的步履可以是长空飞翔的暴雨
更像是大地
无法静静观看的
难以捉摸的闪电

四

有什么遗憾还有比
没讲完的血腥故事更重要的吗
告诉我强大的利益，哪一天
不是邪恶的多姿多彩
告诉我千百年来
为什么你仍能让魔鬼浩浩荡荡
黄金一直成了畅销小说
语言对正义早已不屑一顾
还有欢乐能荡漾起清泉吗
污浊盛开起辽阔的玫瑰
爱只记得自己
就是拥有的舞台
我不想讲述你们无耻的葡萄园
和宝石的山峰，竟然都是
一次又一次黑暗的诞生
金属统一学会了没落的歌唱
艺术再也找不到
朴实的母亲
百灵鸟在咽喉里就感到了危险
沉默的大路有时是
多么的整齐和光滑
而从纯真的家乡开始
培育理性都落满了枯枝
月光像是上千年，就坚定地
等候着我必须消灭什么的到来
春意盎然，无疑会在
我丰富的烈焰狂扫后
增长出奇异的巍峨
相信那是上帝的种子
重又在开花
神性的斑斓掩埋了人类的傲慢
世界展现新一轮光明的收成
雷声的响亮，照样
能铸就宇宙的新章

五

那么允许我不是威胁的疾风
穿透世界荒谬的胸膛吧
让空虚再无领地能够飞行
石头也能听懂一切关怀的安排
云烟告别忧伤，不可能继续
让灵魂终年积雪
空气张开沉思后的怀抱
会把曾经颤抖的自然命运
再度请进温暖的怀里
我要把生活的宝座
为每人都涂上幸福的曙光
人类要建立起完美的制度
要让辉煌，更富有
公平的诗意
当花环从神的土地飘下
你们要从此相信，真正的奇迹
就会似亘古不变的规律
平常地弥漫开来
而我，则会在呼啸后
在精神的高枕美美酣睡
天空会为我带来
万般人类觉醒的舒服
海风平静地抚摸着和谐
我不再需要用愤怒
改变世界的愚昧，和
多少个世纪
所谓聪明的顽固了

      2025.2.7乙已年初十午后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