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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情缓释 响鼓轻敲
——曲焕平短诗《白居易》赏析


  导读:冷慰怀: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名诗人。
  每为官一方必造福百姓的白居易,谢世后葬于洛阳,不仅给洛阳诗人的情怀注入了无限敬仰,以致潜意识中还滋长出一腔爱民亲民的心理优势,更让这敬仰多了一层有如血缘的融冾和亲近,甚至是同一家族般的自豪。女诗人曲焕平的力作《白居易》,把相隔1300余年的两颗悲悯之心,了无痕迹地交会贯通在了这首诗的意境之中。
  曲焕平的另一个重要身份,是连续数届担任市、县两级人大代表,肩负着为群众纾难解困的特殊使命。她把毕生关注民众冷暖的白居易,当作自己的榜样,数十年如一日扎根山乡服务基层,兢兢业业为百姓谋福利,堪称问心无愧的人民代表。
  在《白居易》这首诗中,作者并未以仰视的目光,对白居易的历史功绩顶礼膜拜,而是以平视的角度和情同手足的亲切感,为白太傅勾勒出一幅关注苍生冷暖、与民众共悲欢的豪侠形象。这一切入角度顿时便拉近了读者与该诗主题的距离,并得以毫无障碍地和作者共同分享诗中的意境,对激发读者的共鸣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诗作起笔未加铺垫,直接了当切入主题。先是想象忙完公务的白居易从江南归来,回到被香山红叶掩映、与民间低矮瓦房为邻的“小庐”之中,犹如“灿灿江花”中的“一叶扁舟”。接下来,作者的笔锋多角度展开,似亲临现场迎迓诗人白太傅,并听其“把从田野采撷的/一束束稻香芬芳的诗句,读给/蓑衣和荆钗”。在这里,“蓑衣”指农夫,“荆钗”为村妇,皆为以劳作谋生的庶人。于是一幅优美和谐的画卷徐徐展开——“从墨香的草庐里/升起的炊烟,成为饥肠辘辘的游子/枉自断肠的药引子”。古今诗人,对游子远离故土的思乡之情无不感同身受,之所以要给浪迹天涯的断肠人,用饱蘸墨香的柴薪燃起炊烟这一“药引子”,恰恰彰显了白居易深谙和认同民间的凡俗之情,并致力消解其乡愁顽疾的大爱之举。
  第三小节将诗的意境推向了高潮,只用短短5行诗便把《琵琶行》的精髓展露无遗。“迟迟不愿绽放的野花”是尚未获得阳光雨露,面对肃杀必须继续含苞坚守;当多舛的人生拨动了一条条田埂“琴弦”,深感民众谋生不易的江州司马,竟把琴声听作了如雨的泪珠。在有条不紊的深情叙述中,压轴两行乃神来之笔:“大珠小珠便从空中落下,湿了/江州司马草色一样的青衫”。把琴声写成雨点,用草色形容青衫,足见作者“移花接木”匠心运作的巧妙和娴熟。
  第四小节写白居易身锁宫墙却心系苍生,借“把玩月亮”解闷消愁,期待流水驾一轮明月,将官宦争斗的“幽怨”泼向“天涯”,以涤荡浊气净化诗心。这一段文字颇具立体画面感:月亮、长生殿、宫墙、流水,回环往复欲言又止,为老诗人向往宁静钟情自然受限而扼腕。
  作者在末节把想象推向了极致,跨度深远又张力十足,深邃细腻且美轮美奂——“隐身那片草野”暗指与野火烧不尽的芳草为伍,“蠹虫”是作者自喻,“在烛火明灭里”的“老者”则是先贤白太傅,“线装书的天空”为泱泱中华浩瀚璀璨的诗卷。最后一行,是作者对白居易的历史评价,她深信这“辙印”远不止留在线装书里的诗文,还有以平民身份讴歌平民的博大胸襟。至此,作者用浓情缓释、响鼓轻敲的层层递进,完成了对白居易丰功伟绩和高尚品德的由衷礼赞。
  诗是作者灵魂的剖白和折射,素有与生俱来的朴实和纯真,个性坦荡磊落爱憎分明。好诗真挚虔诚坚拒做作,绝无故弄玄虚或自命不凡,鄙视为谋求私利而曲意逢迎。而伪诗中常常夹带着华丽的词藻,以粉饰美化空话、大话、套话和谎话。但读者们都有一双明察秋毫的火眼金睛,往往会当场剥去居高临下或炫耀卖弄者的画皮。
  曲焕平的这首诗,把白居易视作可亲可敬的父兄,着力将之刻画成与劳苦大众同呼吸、共命运的代言人,并将植根于其内心的社会阶层归属感,通过几帧简洁的画面,血肉丰满地传达给了读者。诗中许多近乎信手拈来的句子,看似浅白平淡,实则融入了诗人长期积累的价值观和审美观,表达出她对白居易亲民爱民、体恤民众疾苦的由衷赞颂,同时也隐约流露出立志以白居易为楷模,把学习、效仿先贤,为服务群众竭尽绵薄之力的坚定信念。在她朴素、直观、平白如话的诗句中,潜藏着烈火般灼热的情感,这情感如同宁静海面下涌动的暗流,以其巨大的能量撞击着读者心扉。
  作者不仅是一位坚强的母亲,也是一位出色的人民代表。她早年痛失因公殉职的丈夫,默默承担起一面抚养女儿和照料老人的家庭重担,一面踏上改变山乡贫穷闭塞的艰苦征途。在风雨人生的跋涉路上,她的坚韧和虔诚赢得了乡亲们的信赖,在为民众代言和排忧解难的岗位上,每次考核她都交出了满分答卷……不仅如此,她更是一位勤奋高产的文学发烧友,三十余年间发表了上百万字各类作品,成为洛宁县第一个进入中国作家协会大门的农民作家。
  曲焕平长期秉承言心声抒真情的原则,以其朴实无华的写作风格,成为洛阳诗坛的一颗新星。可以预见,这位年富力强、正值创作旺盛期的诗人,必将永葆初心与先贤一脉相承,继续在赞美家乡讴歌时代的征途上高歌猛进。
  
  完稿于2025年1月26日
  
  
  【原诗】白居易
  
  露水打湿地面以后,你从江南归来
  欲燃的香山红叶
  宛如蓝天翻卷的一簇灿灿江花
  你独处的小庐,仿佛隐匿在
  江水深处的一叶扁舟
  
  与鹭鸟为邻,你把从田野采撷的
  一束束稻香芬芳的诗句,读给
  蓑衣和荆钗,从墨香的草庐里
  升起的炊烟,成为饥肠辘辘的游子
  枉自断肠的药引子
  
  田埂上迟迟不愿绽放的野花
  像那位半遮面的女子,当你把
  田间小道的琴弦抚了又抚之后
  大珠小珠便从天空落下,湿了
  江州司马草色一样的青衫
  
  月亮是你的把玩之物,拢在
  你的袖子里。待到夜半无人时
  你把它抛在长生殿的夜空
  让宫墙里的流水,怀着一腔幽怨
  兀自走向天涯
  
  花开花落之间,你已隐身那片草野
  一只蠹虫穿过千年古籍
  发现一位老者,在烛火明灭里吟哦
  你如一只大雁,从线装的天空飞过
  仿佛在留白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辙印
 
简介
冷慰怀,男,1945年12月生于江西宜春,退休前任职于洛阳轴承集团党委宣传部。退休后曾受聘为《洛阳晚报》特约编辑,广东《鹤山报》《惠阳报》《大亚湾报》编辑,《惠州日报》总校审。 1983年开始写作,199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已在国内外及港澳台各类报刊上发表作品约400万字,获得过各级征文大赛奖励30余项。著有诗集《花草帽》《呼喊与倾听》《审视生命》《除了爱,我一无所有》《寻觅清香》《三原色》(汉英双语,美国芝加哥学术出版社),校园文学作品评点集《幼鹤初鸣》,散文和报告文学集《香梅苦寒录》《林茂鸟啼深》,长篇传记文学《烛——张彤云艺术与人生》。主编一至七届“苍生杯”全国有奖征文作品集《苍生录》共七卷约200万字。
责任编辑: 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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