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者

总是说没有喝多
我就纳闷了，又不是水
是水就不喝了
这么多年来
一只杯子的澄明里
总有张红红的脸膛
这脸膛
安置了多少岁月的沧桑

总是说没有喝多
空腹的瓶子被束之高阁
孤独的纹身诉说着寂寞
我将封口的红绸带
系在手臂，顺手燃一只烟
杯子“叮当”作响
童谣与忘年从杯口漫过来
一桌目光开始围观
先干为敬

别说敬，就怕这个
没喝多的喊声吞吐着流年
酒嘛水嘛
不至于像女的那样
血红年代的逝去
写下潮起潮落的忧伤
这时候，捥结的红绸带
笑弯了两鬓是霜的身子
酣畅淋漓地淋湿你
让多情的手臂拥抱
这——醉了又醉


◇长醉

或许是酒的缘故
记忆的鬃毛成了天马的翅膀
一路狂泻
记得上初中那会
替同学买本字典
大三十二开的那种
二块一毛五
夏律师说，结果你给了我
小三十二开的
一块七毛三
现在被提起、说破
脸颊红得像紫色的甘蓝
退色的初中合影
涌动着教室墙头那群眉飞色舞的少年
吸食酒拌过了的莫合烟
结果再喝三杯
又斟两盅

这时候，屋外降下瑞雪
正逢儿孙们的喜宴


◇细节

不要多买，就买一瓶
找个分酒器
约一两友人，喝干为敬

不要多买，先买一瓶
拿着这瓶酒
品一下
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酒

我发现，酒是好东西
因为酒，不再渴慕黄帝的新装
就算夏、商、周
那九鼎的些许荧火的殇
也全然无悔
因为有酒
那张不加修饰的兽皮
燃起篝火
让狐鸣的思念
嚢括无声的世界
从而把酒分做
一曲悠悠长长的吟唱
我知道
酒不可能
雪一样地给予所有
但酒喝完了，还有月亮

2025.0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