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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离死别(组诗)


  导读:黎阳,曾居天津十年,现居四川。国内外报刊发表作品及获奖若干,作品入选多种选本。2003年荣获“中国金号奖”天津赛区银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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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被剪刀切断的脐带
 
 
 
子宫,是母亲苦难的一团新肉
 
那些被肉养活大的肉哭着哭着
 
就成了离开的树
 
 
 
乳房,是母亲的水龙头
 
那些被乳汁灌溉大的手
 
长大了就去摸还没有成熟的红豆
 
 
 
母亲走了,子宫成灰
 
母亲走了,乳房成古
 
母亲的背上,曾经的温度也带走了
 
那根脐带留下的伤口留在我的血液里
 
 
 
这一刻,我疼在身上
 
高烧的肺,回到了少年距离死神最近的刻度
 
母亲背着希望,走完了最后的几步
 
 
 
至少这些年,她没有走的路
 
她躺在炕上的路
 
她被脑血栓堵塞的路
 
这一次就不会再回头
 
 
 
 
 
子宫,是母亲苦难的肉
 
 
 
子宫在奈何桥的另外一面
 
或者说就在我们这边,滋养着潺潺生机
 
 
 
十月的虚岁,让多少枝叶开得更远
 
甚至忘记了灵魂守望和反哺
 
 
 
从羊水中沉浮的果子是狼性的
 
掠夺并且畏惧着匍匐在河的波涛里
 
 
 
子宫是黄泉的外衣
 
丢失了子宫的母亲,也被剥夺生死关的权利
 
母亲不是阎王,母亲是地藏
 
母亲牵挂着大千里的一粒粒沙砾
 
 
 
母亲就是苦难
 
大 慈 大 悲
 
 
那些被肉养活大的肉哭着哭着就会成了离开的树
 
 
 
香烟不断,母亲是不会离开的光辉
 
 
 
呵,女儿第一声啼哭布满贪嗔成长的芬芳
 
那些被肉养活大的肉哭着哭着就会成了离开的树
 
 
 
开枝散叶或许是所有树的责任
 
树长大了,母亲还是怕风怕雪
 
 
 
七十岁有个妈,八十岁有个家
 
有妈的牵挂,有家的羁绊
 
百年的树人,才能看到材与柴的本质
 
 
 
谁是谁的肉,只有谁知道
 
无论是鲜肉还是死肉 那些血的本源不会变
 
那树都会荣枯
 
 
高烧的肺,回到了少年距离死神最近的刻度
 
 
 
胸膜里的水,已经被一剂中药化解
 
睁开眼睛,母亲还在九岁的我面前
 
不能移动的脖子,只有眼睛在转动
 
 
 
此刻压抑的雾霾,低回在胸口
 
肺里的水再一次沸腾
 
死神带走了母亲
 
死神距离我们这么近
 
 
 
一夜夜的失眠,浑身疼痛
 
不想再接听任何安慰 所谓的豁达
 
都不是身临其境
 
没有什么比永别更现实
 
 
 
这一刻,也会看清楚更多身影
 
看清楚那些背影
简介
黎阳(1974-),原名王利平,黑龙江讷河人。曾在《星星》《诗刊》《诗歌月刊》《诗选刊》《绿风》《中国诗歌》《扬子江》诗刊《诗林》《诗潮》《诗江南》《中国诗人》《文艺报》等国内外200家报刊发表作品,获奖若干,作品入选《中国当代诗人诗歌精品选》《黑龙江文学大系-诗歌卷》《东三省诗歌年鉴》(06、07卷 )《中国诗歌2013年度诗选》《2014年中国诗歌排行榜》《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6卷》《2017中国年度好诗三百首》《中国百年诗人新诗精选》等多种选本。曾获2016年川东文学奖、2017年巴蜀文学奖,2018年《海燕》签约作家。出版作品集《成都语汇—步行者的素写》《情人节后的九十九朵玫瑰》。
责任编辑: 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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