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河

人往高处走来
水向阔处流去
这河方向已定
农村包围城市

南方多浪
大浪淘沙便有金子
春季  秋季
农忙前后
南征北战的河流
来势汹涌

这是一条携氧带电的动静脉
乡村的资助
城镇的给养
在感动中来回传递
体验充放电的快乐

火车——巨大的水泵
义无反顾的水车
浇灌工业与农业
郑和后裔的船队
在通往沿海的码头
集结待命

车站  广场
滞留的漩涡
失望与希望
在这里踏步
信命  认命  恨命
人定胜天
所有的祖传的遗训
都是那么的顽固和红润有力

一顶帽子
愿遮世间风雨和阳光
一个肚皮
敢盛天下佳肴和传奇
所有有路无路的地方
总有脚在运动

河水锐不可当
不平稳的水位
来自经济地域和文化
来自获取温暖丰衣足食的劳动方式的
那点异同
不说摊派与自愿的因果
不谈丰收与成本的关系
只看在田一方的狭隘
就足以让人心酸

背顶青天
手抓黄泥
人站累了总想坐坐
穷怕了想富
饿极了想吃
于是背井离乡
于是东进南下
以战争年代跑红赶队伍的执著与虔诚
催田地里开花结果的儿女
下海捞针
尔后盼季节的河流
能用衣锦还乡的结局
完成谢幕时祝福的合唱

河里有油有鱼
田里有稻有麦
河，你是否知道你的源头你的归宿
潮头上
我为你点亮一盏灯

1993.8.8  晚8时   急就


打工之路

长队如龙
一簇簇口音各异的民工群落
学雨后春笋
割据车站  广场
地盘就是故土
有限的根基
也是一种安慰
而异军突起的首领
时势造就的英雄
正如乐队的指挥
统领音符奔赴各自的乐章
排异的是乡音
融洽的也是乡音
相依为命
同舟共济的打工兵团哟
凌乱的方阵
何时能走出迷宫般的周易与八卦

天地之大
过多的去处似乎并不属于自己
走得过快的城市
没有自己习惯的节奏
哪里有同步的星座
昭示我去向何方

灶前转到灶后
乡下不思进取的象征
上学  当兵  打工
跳农门的三部曲
后者是迫不得已啊
长时间千方百计的助跑
却落在没有弹性的沙滩
困驻车站
站前绕到站后
哪一条是通往城市与工业
生产文明的路

外来妹就是一种人生
打工族便是一部创业史
打工兵团
好时髦好心酸好专注的字眼
把中国农民数代人的梦想
变为现实

感谢包产到户
感谢它产生的自由与闯劲
剩余的劳力
能改地换天
暂且卸下名目繁多的摊派与捐助
暂且放下早在汉代
就能插入泥土的犁尖
二十世纪的农民
耕耘播种的方式与精神业已不同
固步自封是死
安于现状是杀
一步一个脚印
脚印便是路
路就是希望
是一曲浩浩荡荡可歌可泣的淘金之歌

1993.8.11  晨


民工忙支前

新的战役已经打响
改革  开放
摆开了百团大战的架势
不用枪炮不用坦克
小米加步枪的故事
是生产力的催化剂
毁与建的目的只有一个
除旧布新

商品大潮
长江钱塘江一样赶来
这里需要远洋的水手
需要高速的铺路石
于是担架来了
小推车来了
带着沂蒙的深情与古朴
左右江的执著与坚贞
还有韶山井岗重庆延安遵义
那种老区
舍身取义的风骨
来了
夯路  架桥  办厂
把一幢幢高楼
建得碉堡一样坚固密集
人防工程地铁地下商场
地道战的后裔干得
得心应手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先富起来的
是自己走过的地方
是自己帮过的人民
种子  播种机  养分
说的都是老区和这些
老区的儿女
如今  星火燎原的全是
鳞次栉比的城市
四通八达不屈不挠的康庄大道
它们讲述着脚  手  肩的故事
一节就是一个深圳珠海
一章就是一个百年宏图

解放劳苦大众
解放全中国
解放生产力
你们过去和将来的路
其实只有一条
观看日出

只是你们支前
还得挑着粮走
粮食
永远是强家富国的营养
粮仓的系列传奇
也就是长城九歌

1993.8.14  晨